柳酌—不要赞评论!!!!

来个人,替我看看余生。

喻王. 春归



虽说近年来北京外围楼房拔地而起,平房矮户化成一片废墟,废弃砖瓦都能堆的半层楼高,惨惨淡淡徒增荒凉。但市中心还是保持原态,柏油马路旁是枝干粗壮的老国槐,铜钱大小的阳光斑块儿透过树叶间的缝隙,零零洒洒在画着白线的路上汇成斑驳的画。透过茂密的树,能看见独属于皇城根儿的朱墙碧瓦,结实瓦片禁卫似的阻拦着即将探入大院里一探究竟的树枝,将一脉风景尽数拦在门外,不许有半分窥视。

可有些商铺的大门在大清晨就冲着马路大敞着,描着金字的牌匾往门上一挂,这就算开张了。什么豆汁坊、面茶馆、炸糕店、炸酱面铺子早就人满为患,甚至店里的座儿都摆不够,还得让邻里街坊特地拿着碗上铺子里打包带回去吃。此时京城的表面是喧哗的,热闹的,但踏过城墙皮儿,穿过胡同街道一类的血管,最终就能到达腹部的秘密花园。

不同于表面,后花园里头可是清净的,舒服的,阴凉的小风吹着,树上的野鸟叫着,也别有一番风味。七八点钟的时候,已经有不少人起来遛弯了,三三两两结伴成群,时不时发出懒散爽朗的笑声,就着风钻入叶间,花里。还有的老人一手提一个罩着蓝布的鸟笼,慢悠悠的顺着碎石压成的路走着,边遛鸟,边享受自然的按摩。偶尔,还能听见几声俏皮的唢呐声或竹笛声,《百鸟朝凤》《姑苏行》什么的奏出一曲,那可谓多了几分闲适韵味。

而与这份宁静不相匹配的则是贴着小花园的一个小院,前门脸是个医馆,黑色牌匾上刻着“中草堂”三个行草金字,门两侧还贴着两幅对联,分别写着“道上钩衣苍耳子”“风前聒客白头翁”。成群结队的人守在医馆门口,三三两两的聊着天,有的人顺着虚掩的门缝往里瞧,呦!里面也是乌压压一片的人,根本看不清屋里摆设。

虽说人无尽,但却没有谁露出半点不耐。

因为里面忙着的是悬壶济世的王大夫。

淳朴的民风果然很有感染力。

喻文州站在一棵老国槐底下,眯着眼睛往那头瞧去,心下不住的心疼钻进柜头繁忙的人。他一手遮住了头上细碎的阳光,一手放松,缓慢的留恋的摩挲着手心里的东西。

喻文州是个岭南人,更是个有理想的领南人。他从小就不爱埋在家里头,只想着周游世界,看尽人间花。好不容易等到了高中毕业,家里头要把家族产业丢点给他,可他不愿意接,也不愿意帮着打下手。然而家族态度强硬,但看似乖巧实则倔强的十八岁少年谁也没搭理,背着个小书包随便买了张机票就开始他的环球计划。

刚成年的小少爷环球旅行的第一站就是北京,那个充满人情味的本国首都。在那里,他遇到了一个叫他铭记一生的人,一个让他对一个地方产生牵挂的人。

中草堂,一个普通的医馆,里面有一个普通的老板。

老板的名字叫做王杰希。

喻文州来到这时中草堂还没有现在这么火爆。那时候木质的门是虚掩着的,徐徐药香从门缝里钻出来,让人心里头舒畅起来。喻文州就是为这撵磨了上千年的味道吸引,无意识的迈入这间医馆。

医馆不大,设施到是很全。几柜木头药斗拼在一起,摆在雕花台案台之后,几个青白瓷放在上头以做点缀。但这都不是重点,喻文州也不是被这些所吸引,真正让他目光滞留的,是案台后的那个淡青色身影。

如今这个时代早就没了人穿长衫,连中药铺里的大夫也都穿起了白大褂,而眼前这个人仿佛停留在了民国时期,宽松简单的长衫随意一套,半椅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看着破旧的古籍。

这人儿生的精致,不过也二十出头的年纪,叫生来就有艺术细胞的喻文州不住的描他的眉眼。他垂下头看书时眼神认真,似乎能将那些个字刻进眼睛里,光斑在他眼中闪烁,恰似一片星辰大海。而慵懒与严谨恰到好处的结合在了一起,硬是咂摸出点岁月静好的滋味。

喻文州不知道自己盯了他多久,那人也没点反应,任由他看着。半晌,王杰希把最后一页看完,才丢开手里的书,一抬眼,对上了喻文州的视线。

他朝喻文州堪看来,眼底幽深一片,零星蹦出点歉意来,晓是不知道眼前还站了一个大活人。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,低沉清幽的声音从口中溢出,撒了喻文州一心尖,让他不住的一颤。

“抱歉,我没有注意到有客人来,如果有下次您可以叫我起来。”他说着,“您需要点什么?”

喻文州抿唇,尚还稚嫩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尴尬,虽然他心里并不像表面上这般淡定。他扯着背包带的手没怎么闲着,脸上是被训练出来优雅且礼貌的笑:“我……只是来看看。”

王杰希有点意外,转动脖子扫视了医馆一圈,神情疑惑:“这儿有什么好看的?”

“最好看的人却不自知。”喻文州微笑,阳光从他背后投来,他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模糊,但双眸明亮,泛着粼粼波光。

“其实这里啊最好看的,是你啊。”

缘,妙不可言。无处可归的喻文州坦白了自己的经历顺便在王杰希的医馆住了下来。王杰希的住处是个四合院,也就是包括这个前门的整个院子,前门脸就用来做医馆。而四合院里就他一个,本来之前还有个年过八旬的老婆子,但因高龄在两年前过世了,所以这偌大的院内,就剩了王杰希自个儿。

喻文州曾问王杰希一个人孤不孤单,他非常坦然的告诉喻文州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,大抵是一个人过久了吧。王杰希告诉过喻文州,他从前有个师父,这一身医术自然都是他师父传他的。他小时候是个孤儿,被扔在了街边,老年丧妻的老大夫恰巧路过,就顺道把他拎回去了,以徒弟的名义带他长大。

因为有那么个不光明的经历,他小时候也甚是懂事,帮着老大夫打下手,医理药理什么的耳濡目染,外加上王杰希本就聪明,很快就能来医馆的病人看点小病。邻里街坊也都对这个天赋极佳的小孩抱有好感,菜市口买来的水果零食都会分他不少。小王杰希也从来不认生,虽然那张脸随时都紧绷着,做出一副年少老成样子,但他心里向来柔软,从来不反驳他同样命苦的师父,乖巧懂事的在边上侍候着。

然而谁的寿命也抵不过时光,是人总有驾鹤西归的一天,老大夫走后,这家医馆就剩下了王杰希一人。

那一年,他18岁。

而客人呢,听闻老大夫走后就不再来医馆了,熟悉的人小毛小病倒还敢找王杰希治,大病却不敢冒着风险,故而中草堂也渐渐门前冷落鞍马稀了。正巧那个时候,喻文州从广州跑了出来,阴错阳差的闯进了中草堂,一赖就是半年。

当然,喻文州不可能忘记他的环球计划,半年后他就毅然决然的抱着行李辗转于世界各地,但他脑子里依然忘不了陪他半年的那个人。所以他无论走到哪里,游玩一圈后都要回到北京,把他拍摄的绝美风景和当地特产带回来和王杰希一同分享。幽幽烛火之下,让他最喜欢也最痛心的就是王杰希眼中那极力掩饰的向往。

有一头囚兽在他的眼睛里挣扎,拼命地,绝望地要突破重围。然而,铁链够粗,嵌进困兽的血肉,最终降服了它。噗通一声,困兽跪倒在地,身上贴了无数名为责任枷锁的符咒。

于是喻文州更加拼命,他玩儿命跑遍了世界所有角落,把所有美好都存在他的相机里头,只为了能让那个困守一方的人一睹无尽的森罗万象。

周游世界早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愿望。

可是,他的时间已经用完了。

看着眼么前儿熟悉的医馆,一如之前来时那样温暖熟悉,喻文州抖抖站的发麻的腿,抬起眼皮瞅了眼高高挂起的大太阳。

北京的夏天,真叫人怀念啊。这种感觉,他一定会记一辈子的。

喻文州一掀眼皮,从树叶缝隙里头透过来的阳光在他眼角氤氲开来,揉进他的眼睛里。他踩着脚底下支离破碎的树影,抬腿埋进那因装满往事而拥挤的破旧医馆。

案台后的王杰希依旧穿着初见时的那件青色长衫,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,到是喻文州在经历不少之后变得愈发成熟。王杰希没在看书,而是盯着墙上那幅《苏武牧羊图》发呆,听到门口稀疏的脚步声,没有回头,说道:“回来了。”

不是问句,而是陈述句,仿佛早就料到了喻文州会回来一般。

“嗯。”喻文州点头,微微眯眼瞧着王杰希面无表情的脸,有点不满的抱怨,“每次我来找你,你都没什么感觉吗?真冷漠。”

王杰希连眼皮都懒得抬,“我这不知道你会来么。”

“好好好,你说的都对。”喻文州一听这话反倒乐呵了起来,这话到是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,正巧是喻文州乐意见到的。他朝王杰希走过去,把身后的背包卸在桌子上,一边拉开拉链一边说着,“杰希,把左手伸出来。”

王杰希这才抬眼瞅他,眉心一皱:“你怎么又买东西。”

喻文州一脸无辜:“这次保证是最后一次。”

“你上次也这么说的。”王杰希瞪他。

“这次真的是真的。”喻文州叹了口气,微微垂下头,掩饰住了他眼中不小心泄露的情绪。半晌,他完美的笑容又挂回脸上,端的一副优雅平静的浅笑,不知道的人的确会信他纯良。但和他相处不短时间的王杰希又怎会不知,斜睨他一眼后还是乖乖的伸出了手。

喻文州看到后笑的更欢了,他从包里掏出一串珠子。王杰希眯起眼睛一瞧,竟是一串紫檀佛珠,他有点意外,难道喻文州他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了?但他仔细盯着喻文州的脸看了一圈,也没发现什么异常,就把这事当做了凑巧。

然而喻文州自己开口了,将佛珠一圈一圈的戴在王杰希手上,“听说你们北京人都喜欢带佛珠,我看你手上也没个东西,早就想给你带回来了。本来想买个什么琥珀,翡翠的,一想你又不喜欢那些,最后就算了这个。”

无意间,他触碰到了王杰希手,是冰凉的,顺着喻文州的指尖传入全身。

好凉。

喻文州的指尖在他手上一圈,没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,一把握上了王杰希的手,冰凉的感觉包裹在掌心,却并没有驱散夏天的热。喻文州竟觉得冷,是心尖上的冷,以手臂做桥梁将王杰希手上的温度传到他心头,覆了雪一样的凉。

王杰希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,看向他的目光甚是不解。喻文州握着他的手,心口一阵抽搐,无言的情绪顿时汹涌而上,装满了他整个胸腔。

命运总是在捉弄人,当年不顾一切离开家的少年还是懵懂无知的,少了对世界的一份感叹。可现在的喻文州早就不是那个傻子似的少年了,他的心早就被各种事情装满了,理想、爱情、责任……通通压的他喘不过气来。他看着王杰希,对上那双大小不一却非常好看的眼睛,心中只觉得酸涩。

可能王杰希身上的温度,把他的理智冰封了吧。

喻文州想到,唇角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了。

“文州,你有点不对劲。”王杰希的眼神却很尖,在喻文州要避过他目光前把话问了出来,“你怎么了?”

笑容瞬间消散,就像是高山之巅的冰雪倏然破碎崩塌,顺着陡峭的悬崖翻滚而下。他再也只撑不住内心的痛处,拉过王杰希的手扯进自己怀里,一声低低的呜咽擦过他的耳侧,让王杰希的理智同他一同燃烧。

“杰希,我要结婚了。”


王杰希觉得一切都像是他做的梦,梦里有一个少年,提个一个背包一脸倔强的站在他眼前,无奈的说他无家可归了。王杰希虽面皮上冷,但心却柔软,没说什么就让他住下了。

从此,这个人就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。喻文州聪明,也能帮他打个下手,虽然偶尔会出小差子,但帮他的却是更多。在他来之前,他能汲取温暖的人只有他的师父,可是师父去了,再也没有温暖能让他吸收。

但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,携带着窗外最灿烂的阳光扑进了他眼中的世界。唇角的笑容却比阳光更加温暖。

那是个热源,是个可以汲取温暖的人。王杰希如是想到。

然而等他回过神来,他几乎要融化在了他的怀抱里,几乎要和他重合。

这是什么感觉呢?王杰希扪心自问。

但是,他看着喻文州行色匆匆的背影,只觉得这不重要了。

喻文州,你把太阳,带走了。


喻文州回到广州了,毫无疑问的被家里人批了一顿,但也没有那么严厉,反正人都已经回来了,计较那么多也没用。还没等说什么,他就被带去见了自己的未婚妻,家里人介绍了一堆有关她的事情,喻文州半点也没听进去,只觉得那是个很可爱的姑娘,很温柔很体贴,却怎么也让他怎么也感不起兴趣,只得强颜欢笑应付了差事。

回到家里,父亲还是不怎么愿意跟他说话,喻文州也不介意,想着努力去做点点事让父亲高兴一些,毕竟当年也是他的不对。但左右也没个办法,想事想了一半又忍不住想起了王杰希,那穿着青色长衫的单薄身影,让喻文州又是一哽,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了下来。

王杰希因为责任不能翱翔于世界,而他强行完成了梦想也只能让生活重回轨道,人有太多的不如意,就像他无法再陪在王杰希身边一样。

可王杰希却比他惨多了,虽然他也累,但他还能耍一耍性子。但王杰希呢,他什么都不能做。

因为他只有自己一个人,他的担子更重。

所以,喻文州什么都不敢跟他说,包括他对他的感情。

然而他又忍不住去想,好歹他们也在一起了那么久,王杰希有没有对他有那么点感情呢?喻文州每次都满怀希望的看着王杰希的脸,想在他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,饶是喻文州那么个八面玲珑的人,也什么都没有看出来,这让他泄气了不只一星半点。

就连他说出那句让人心尖冒寒气的话,王杰希也还是不动声色,就是那么平静的瞧着他,若是伪装,那还真是滴水不漏。

喻文州和王杰希相处了那么久,多少对他也有了解,平时王杰希神情也会有微小的变化,可上次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。

也许对他来说,自己也就像平时来治病的那些个患者一样吧,不过自己患的是心病,连那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也看不出来,即使看出来,也永远都治不好。

喻文州瘫在沙发上,伸手拽过一个靠垫,结结实实罩在脸上。

王杰希,你该让我如何是好啊。



但好在别扭的是喻文州,没多少时候就缓过气了,依旧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跟家里人打招呼。他偶尔去见见那个未婚妻,小姑娘也二十岁出头,是当年遇见王杰希时候他的年级。小姑娘很喜欢说话,也很喜欢笑,滔滔不绝能讲一大堆。虽然喻文州端坐着望着她,装作一副听的很认真的样子,可魂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,可能飘去周游世界,也可能飘到了北京那家医馆,对于小姑娘的话是全然没听进去,枉费了小姑娘一片好心。

“呐,喻文州。”突然,小姑娘声音沉了下来,圆圆的杏眸瞪着他,脸上的笑也消失了。喻文州被她一吓,唤回了魂,极力的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,摆出最温柔的笑。

“抱歉,刚刚我不是……”

他知道小姑娘因为他走神生气了,他也非常有意识的去道歉,可他还没说完,就被小姑娘残忍的打断了。

“你在想谁?”没想到小姑娘那么直,一只小箭戳在喻文州胸口。他一哽,脸上的笑僵了,动也不是,不动也不是,任由小姑娘的视线凌迟着。

他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?喻文州在心里问自己。

“你很明显的!”这小姑娘就跟会读心似的给他一个回答。喻文州沉默了,就听小姑娘继续说,“你看看你,一点主意也没有。上次见你就觉得你心不在焉,我也没有那么糟糕吧,所以你这反应多半是有喜欢的人了!既然都这样了干什么还要同意婚约,你难道不难受吗!”

“这是责任。”喻文州摇摇头,淡然说。

“那爱他陪他就不是责任吗!”

仿佛一声惊雷,径直炸醒了尚在混沌中的喻文州。他收敛笑容,神情有些严肃,看着脸上沾染怒气的小姑娘,心中复杂万分。

“可他不需要我陪怎么办呢。”喻文州手托着下巴,问道。

“嗯?他有喜欢的人了?”

喻文州摇摇头。

“那你就有机会啊。”小姑娘的本性似乎暴露出来了,她也不在那么矜持,放松的趴在桌子上,“那你就赖在他那不走不就好了,爱是需要感染的嘛,他要是真的对你没感觉,肯定就不会把你留下了啊。”

不会把你留下来啊。

可是当年,他留下了自己,也许是因为微薄的同情心,但好歹没有舍弃自己。

那算一种感情,是不是再过上些日子,就会有不一样的感情?

所以……

喻文州猛的站起来,椅子在瓷砖上发出滋啦的声音,但他没时间估计那么多了,伸手开始收拾东西,一边对小姑娘感激一笑。

“谢谢你,真的。”他如此说道,眉眼间闪烁着点点星光,“是我对不起你。”

小姑娘摇摇头,反倒笑的非常开心:“不用客气,你尽管去吧,家里面我会说的,加油!”

喻文州点头,掩饰不住的感激。

“等一下!”就在他刚要离开的时候,小姑娘突然叫住他,他看过去,对上一个狡黠的微笑。

“我能问一下……对方是男孩子嘛?”

喻文州一愣,有点茫然的点点头。

他没想到小姑娘竟然笑的更欢了,抬起双臂给他挥手,什么也没说就是很激动的看着他。

“你早点回去,晚么岔给你打电话。”

这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一个妹子。

喻文州飞速的买好了飞机票,还在心里感叹他那位前未婚妻。她的话总是句句拨动他的心,喻文州也是个善于思考的人,小姑娘稍微一说,他就自动往下想了好多,越想越觉得有道理,就勾起了他无数的想法。

首都机场的高速终于没那么堵了,车辆都行驶的飞快。他按开出租车的窗,夜晚独属于北京清凉的风灌入车里,驱散了车里的闷热。他抬头,天上是厚重的云,遮住了属于夜空灿烂的星。

云,是王杰希的形状。

他盯着,唇角的笑不住的上扬。

医馆的灯暗了,风吹的门口对联哗啦啦的响,喻文州站在门口,放在木门上的手轻轻打颤。

他的心,平静不下来了。他想。

可能,是风在助力,一阵烈风突然刮过来,竟是推着喻文州扒开了门撞进了医馆。

眼前,幽幽红烛上跳动着火苗,拉出一曲漫长的汉舞,照的眼前人明媚动人。他依旧是那一件长衫,斜靠在案台后,半睁着眼睛,一动不动的瞧着手里头的东西。

那是一串紫檀佛珠,没打油的珠子依旧渡着光,在昏暗火苗下弹跳。

他听到开门声,以为来了什么客人,刚想开口说早就打烊了,却没想到对上了一束阳光。

这束阳光夺目且灿烂,压过了台案的红烛,照亮了整个医馆。

“你——”

他刚要开口,眼前人却大步垮了过来,俯身一把搂他入怀,紧紧的相贴在一起。

“杰希,我舍不得你,所以我回来了。”他蹭在王杰希耳畔,静悄悄的说道。

心中的空缺瞬间被填满,一丝半点都不再塞的下,喻文州什么也不想,只是紧紧的抓住怀中的珍宝,歉意的声音擦过他的耳鬓,抹过他的唇角。

“我还能回到你的生活吗?”

太亮了。

王杰希如是想着,反手楼住了他的腰,同他一样低声说道。

“嗯,这个院子,就缺一束光。”


—完—

评论(9)

热度(39)